有時候,我會與我哥哥討論生 活上碰到的問題。已有好幾次,他向我道歉,為他自己教養我的方式向我道歉。他說,他沒想到他把自己那種負面、悲觀的態度教給我了。剛開始,我倒不覺得自己 的負面、悲觀是他教的。就我自己認為,自己以前負面、悲觀的態度,是源自於小孩時期起的觀察;從稍稍懂事起,觀察大人的言行,週邊的種種才會如此。後來仔 細一想,應該多少還是有關,因為我哥哥的要求很高。
他的要求,不在成績。考試的部份,他總告訴我,只要在最關鍵的考試考好就好了,考不好,需要瞭解自己錯在哪裡、哪裡不懂。他的高標準是在做人、處事。
也不知道為什麼,國中起,我就會把學校發生的事情,自己怎麼處理、老師怎麼處理一 一跟我哥說。因為我擔任幹部的關係,我哥哥常常會建議我該怎麼處理。他常常分析我欠缺考慮的部份、做錯的地方,然後,會要求我把事情再處理得更好一些。從 他的標準,一切事情必須得考量整體、想得深遠,否則就可能造成問題;如果沒有能力考量整體、想得遠,那就不要做,免得影響同學、影響大家。
常常因為他的分析,讓我覺得自己做錯非常多事情。加上又很愛哭,所以常常為了這個,哭得眼睛腫腫的。後來還去跟導師辭掉幹部的職位(已經忘記導火事件是什麼;可能太難過,自動選擇遺忘)。導師(我同學的媽媽)那時還覺得很不可思議、不太能諒解(可能覺得我辜負她的心意)而責怪我。即使解釋了,她還是不能理解,我也只好作罷,只是真的覺得很委屈。其他比較熟的老師們知道後,都安慰我不必太理會導師的反應,不過從他們的反應,隱約知道我哥哥的標準很高。後來,陸陸續續不小心又當了幾次幹部,情況也都類似。
不過,哥哥後來也很努力當我們的朋友, 也會跟我討論家裏的大小事(當時當然是還無法回應什麼,只是聽比較多)。長大後,開始會有反應。常跟他反應的是,他的標準實在太高了,不是一般小孩可以辦 到的(因為當時我算家裏比較聽話,也會乖乖做的;別人家的小孩都沒有這樣)。還好,說了幾年,慢慢地,他真的發現,他做得到的事情,他的妹妹們不見得有本 事辦到,他的朋友們也不見得能做到,也就開始學習放掉那樣高標準要求,開始練習當我們的朋友。
儘管如此,習慣性地要求自己,辦不到時會嚴厲自責,這種模式已經生根。更可怕的是,碰到性質相似(也就是自我要求很高)的朋友時,竟然也會不自覺引起共鳴!這真的是很可怕。
習慣了高要求標準的人,長久下來,真的很容易導向悲觀的人生觀(有時外在是看不太出來的),因為很容易不小心就把這樣的標準用在他人、社會,接著就可能失望、難過、放棄期望,更可能演變為不容易信任人、憤世嫉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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